16年前来到沈阳,老北站是我的第一站。
那段时间,我曾经无数次从和平北大街、北三经街穿过。隐约听说,在距我咫尺之遥的地方,曾经生长过繁华如锦的街市。而这个叫北市场的地方,又和多少人的童年、梦幻和记忆有关,甚至纠结缠绕一生。
“这边金开芳、筱麻红等名伶刚一亮嗓,那边普云楼的八锅酱肉已经上桌。输红眼的阿猫阿狗声嘶力竭的押宝声,典当行里秘不可宣的私语声……”当我遍寻信息和资料,试图拼接起百年前的样貌,蓦然发现,对于北市场来说,那段旧时光,就像一场无法复制的酣梦,成为很难用语言评述和还原的老照片。后来,我离开了老北站,那段曾经的浮华岁月,被我封存在《寂寞北市场》一文中。
再一次走近北市场时,已经是癸卯兔年的初春。走上皇寺路,远远可见卢中南手书过街牌坊,古老的太平寺(锡伯族家庙)气度森严,实胜寺(皇寺)香火依旧,一个崭新的文化商贸特色街区扑面而来。
那是一片广博的地域,它东至北三经街,西至阜新一街、和平北大街,南至营口东路,北至铁岭路,当年的“杂巴地”,已经升级为一座瑰丽多姿的“方城”。人们浸润在宗族文化、庙会文化、关东文化、民族文化水乳交融的广袤时空,逛仿古街区,赏璀璨花灯,用特色餐饮,品休闲时光,眼前铺陈开的,是一场集传统民萃于大成的饕餮盛宴。
青砖小瓦木格窗,雕花勾栏带连廊,清水脊端两头翘,磨砖对缝硬山墙。我不知道那些花格栅、朱漆门背后,飘落过几许细碎而斑斓的春花,摇曳着多少始终未曾熄灭的烛火,却总是隐含着丝丝神秘和诗意。悠长的窄巷里,随时都会传来油炸糕、烤地瓜的叫卖声,到茶园古道品品茶,听听嘻哈包袱铺的相声,祖辈人传下来的文化生态和生活方式,自然而然地体现在生活中,融化在血液里。
这才是北市场留给世界最真实的影像,既能在浮华中行走,又能在市井间穿梭,一颦一笑间,暗合了沈阳人刚柔并济的品性,随遇而安的态度,还有从毛孔里散发出的敢为天下先的自在和洒脱。这些特质在建筑、戏曲、饮食、服饰等多重元素的附丽下,正在成为“老北市最沈阳”的民俗风情和文化意象。